又是一篇狗血文。主要是很久不写东西了,摸个鱼复健一下,随便看看就行(……)
墙壁上悬挂的4k电视里正在播放一则体育新闻,从蓝雨退役并在蓝雨担任荣耀分部主教练一职的黄少天近日带领蓝雨战队在亚洲赛区邀请赛上获得冠军,提前获得年底世界联赛的门票。
十八岁到三十岁,正是最好的时候,时光尚未显露残酷的本性,甚至吝啬于在他的眉眼留下痕迹。披着蓝雨队服的黄少天,看上去仍是昔日模样。
仍是昔日令喻文州心动的模样。
摘下眼镜搁置于桌面,将视线从电视移到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手腕轻扫,鼠标便停在了荣耀的桌面图标上。
咔哒。
敲击鼠标的轻微声响,仿佛是在叩开一扇尘封的门扉。
喻文州记不太清自己上次登录荣耀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一年之前?
十二年。
一个轮回。
他清楚地记得开始和结束的日期,这十二年里,他可以既不瞻前也不顾后地为去为如今看来有些幼稚可笑的梦想孤注一掷,也可以任性任情地去爱一个永远不会真正为他停留的灵魂。
但就像被放飞的气球总会消失在视线尽头、辛德瑞拉的魔法总会停止,一切的美好都有期限。反之,倘若没有期限,便不是美好,而是漫长的折磨。
因为太久没有登录,这次登录需要下载的更新包多达6GB,几乎快要赶上荣耀主包体本身的大小。在等待更新补丁加载的时候,喻文州很难控制自己不去回忆那些过往。
在蓝雨,队长和副队长都有自己的单间,但黄少天的房间使用频率总是很低,与此同时,喻文州的宿舍则被属于两个人的东西塞得凌乱又丰富。他们共用一条毛毯,晚上坐在床上复盘的时候,一条毯子就可以裹住两个人。白天的时候,黄少天仿佛永远活力充沛,到处摸猫(小卢)逗狗(郑轩),到晚上就会像电力耗空的皮卡丘,总是在喻文州不注意的时候就歪倒在他肩头陷入熟睡。
双人共玩是第十赛季之后全明星开发的新项目,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人控制鼠标,另一个人控制键盘。喻文州和黄少天至今是这个项目的最高胜率组合。夏休期的某个晚上,他们看《环太平洋》的时候,黄少天忽然对喻文州说:“我们也能一起当驾驶员。”
是啊,那时候他们就做着与之一般无二的事情。
那时喻文州感谢上天让他和黄少天如此契合,后来才发现,原来越是契合,撕扯开的时候就越痛。
要将原本已黏合在一处的东西分开,当然没有一刀两断那么简单那么痛快。
每段感情的晚期就和癌细胞扩散至全身时一样,是一种漫长而无望的折磨。他们开始像尘世间每一对饮食男女、平凡情侣一样,陷入无休止的争吵、冷战、服软、和好、再度争吵的循环之中。
而性就像放疗和化疗,只能延缓死亡,却也在加速摧垮千疮百孔的病体。
那种带着愤怒的性似乎已经不能称之为性爱,但那段时间他们的身体交流却比哪怕是热恋期都更为频繁。因为性是他们唯一不会意见不合的场合。他们在身体的角斗中发泄愤怒,然后在下了床之后重新积攒。
黄少天对荣耀有着令喻文州不能理解的忠诚和执著,而喻文州却打算离开G市,去开启他人生的下一篇章。
喻文州始终觉得,人生的砝码不应该放在一架更迭周期过快的天平上,但无论他如何向黄少天解释,黄少天对他的行为始终只有一个判断。
背叛。
曾经喻文州认为这是黄少天的感情用事,后来他才明白,这的确是感情用事,却不是他以为的那种“感情用事”。
黄少天曾经和他说过:“喻文州,我不会和你谈异地恋,电波代替不了亲吻和拥抱,视频也不能传递体温。我更不想在你的手机信箱和未接来电里跟你的前途竞争。你走,我们就完蛋。”
当时喻文州认为这是一种最为诛心的威胁,于是他们爆发了一场非常严重的争吵。
那并不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充其量也不过是一捆稻草里比较重的一根罢了。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紧接着被报道的是,一款去年刚刚上线的端游今年举办第一届职业比赛,前三名的奖金总额已逾千万。
市场虽然在扩容,但蛋糕也只能切有限的几刀。荣耀每一年的年度财务报表都会被送到喻文州桌上,却是为了与目前他任职的公司正在投资的另一款游戏作对比。
喻文州自己手上倒是有小几千股荣耀的股票,谈不上拥有什么决策权,只是够他去听听股东大会。关系处得好的同事问他是不是在自己做对冲?工资涨了,私房钱就缩水一部分,私房钱膨胀,工资就涨不上去,横竖总不会太坏。
喻文州说是为了情怀。
同事知道他曾经是职业选手,于是了然地拍拍他的肩膀:“我懂,男人嘛,总要有点情怀。”
事后喻文州自己都觉得这话简直假得一说出口就像是在欲盖弥彰,但买下这2181份股票的时候,他脑子里确实没有在想什么对冲。
只是在想一个人而已。
喻文州终于想起来了。
准确来说,他上次登录荣耀是在一年零三个月又十六天之前。
从他正式和黄少天分手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登陆过这个曾经陪伴他度过少年和青年时代的游戏,虽然他现在时不时会去看看荣耀的母公司的股票价格,但对于游戏内的更新和变动,他是真的无心也无力去领教。
终于登进游戏,层出不穷的新消息提示塞满了消息频道。
而这其中,夜雨声烦竟然贡献了上百条。
喻文州觉得自己的手好像在发抖,这不应该,这不可能。他了解黄少天,黄少天绝不会回头去看被他抛弃的东西一眼,被他抛弃的人也一样。
当初说要离开的人是喻文州,而说要分手的人,是黄少天。那天从喻文州收到黄少天的分手短信,到他从S市直飞G市的最后一班飞机上下来 ,再到他站在曾经和黄少天合租的“家”门口,仅仅过去了五个小时。然后黄少天推着两个收纳箱出来,说:“哦,正好你来了,这是你的私人物品,你带走吧。需要我帮你叫个快递来吗?”
其实不用开口,就在黄少天走出来的一瞬间,喻文州已经很清楚地知道,他们完了。所以他平静地回答:“不用了,扔了吧。”
把所有陈旧的、柔软的过往,连同我,一起扔掉吧。
你我都应走向没有彼此的、崭新的人生。
聊天窗口里,一开始都是些让喻文州看了发笑的气话。消停了一个多月之后,变成“你真的连游戏都不玩了啊?还是换号了?不对啊,除了索克萨尔,你用得最顺手的就是这个号。”
再然后,就变成了:“反正你也不用这个号了,就当我的树洞吧。”
“今天小崽子们不听话,生气。”
“瀚文长大了,我很欣慰。”
“教练不好当。”
“今天我们在客场赢微草啦!!!”
“有人问我你会不会来看我们和兴欣的决赛,我说你早就不在意这些了。”
“其实没有,我是在心里说的。我回答的是,我也不知道,看你有没有空吧。喂,所以你要来看看吗?”
“我们赢了。不对,不是我们,是我。”
“这是第一次,你没有在零点祝我生日快乐。”
“到二十四点了,你也没有祝我生日快乐。但我确实不快乐。”
“放暑假了,二十天呢,我一个人,不知道该干嘛。”
“洲际联赛还挺有意思的,就是观众没有以前那么懂游戏、那么热情了。真羡慕现在的小崽子,荣耀的职业比赛倒是一天比一天专业化。”
“喻文州,你是对的,可我也没错。”
……
“我后悔了。不过算了,就这样吧。”
最后一条来自于一天前,正是黄少天和蓝雨的新人们在东京捧杯那一天。
喻文州知道他在后悔什么。当然不会是后悔留在蓝雨当教练。
秘书敲门进来,低头看着手上的日程表,说:“喻总,今天下午……”
喻文州突然站起来,吓了秘书一跳。
“推掉。所有安排全部推到明天。”
秘书原本还想再据理力争一下,触及喻文州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她从未见过喻文州这般神情,即使在签下涉及百亿金额的合同案时,亦未必比此刻更郑重、更决然。
昨日已死,明日未知,能够握在掌中的,唯有今日,唯有当下。
啊,不知道是该打END还是TBC,下次有空摸鱼的时候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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