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远洋之舟,我是偶然经过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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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Murder my Heart》END

前篇:《半只蝴蝶》   《Shadow gate to love》

校园paro,不良喻 x 学霸天(但其实写到这里也不太不良少年了


北方的雪来得格外殷勤,从小雪一直断断续续下到正月,有时候立春了也仍能看见“故穿庭树作飞花”的景色。

毕竟是高三,虽说一月底期末考试就结束了,但课倒是拖拖拉拉上到二月初才算完。喻文州给黄少天打电话的时候,外面正在下雪,原本为泥泞所污染的积雪被洁白无瑕的新雪覆盖,尘土与污浊皆被掩盖。经过半个冬天,庭院里桃树的树枝上也堆着厚厚一层雪,西北风呼啸而过,雪沫儿便纷纷扬扬落下来,也分不清到底是新下的雪,还是被风吹落的残雪。

“要回家了?”喻文州问。

手机里传来短促的笑声:“嗯,爷爷奶奶催我回去了。”

“我……”

“什么?”

喻文州下意识捏紧了手机:“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

“嗯,那我先挂了,东西还没收拾完,待会去机场的路上再说。”

挂了电话之后,喻文州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站在窗边,任冰冷的北风裹挟着细雪缠绕上他的衣领。喻文州似乎是在眺望远方,但实际上,他并没有在看任何东西,眼神只是虚虚地落在空中某一处。

他右手边的书桌上有一张刚刚写好、摊开正待晾干的邀请函。

二月十号,他的十八岁生日。家里为他准备了隆重盛大的宴会,届时,他那繁忙得堪称日理万机的父母都会千里迢迢赶来为他庆祝。

但他其实只想和一个人分享这份快乐而已。

喻文州对成年这件事本身谈不上多么期待,他一直都很清楚,成年并不仅仅意味着自由,同时也意味着责任。可他心底一直存着这样一种希望,希望在十二点的钟声响起时,自己能够以崭新的身份——所谓拥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的身份,郑重地对那个人说,他爱他,并且,他会为自己说过的每一句话、做过的每一件事承担责任,说好了不会分开,那么无论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是怎样的压力,都不会分开。

 

手机第二次响起的时间和上次间隔太短,喻文州接起来的时候,眼皮无端端跳了一下。

“喻文州,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黄少天的声音罕见的严肃,喻文州上次听见他用这种语气,还要追溯到几个月之前。

那时候经过黄少天锲而不舍的辅导,又兼自我牺牲,答应给喻文州提供各种这样那样的“奖励”,喻文州的学习热情前所未有地高涨,成果亦是斐然。因为喻文州的成绩突然提高,在接下来的一次月考中便受到了监考老师的密切关注,可不巧就撞到了枪口上。喻文州原本已收敛许多的少爷脾气被激了起来,干脆交了白卷。回去之后黄少天气得差点要跟他分手。

想起这件事,喻文州悄悄勾起唇角。“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行李打包好了吗,不是说还要赶飞机。”

“对不起……”黄少天懊恼不已,“我刚才突然想起来,下个礼拜六你过生日。”

喻文州终是笑出了声:“没事,你回来之后我们再去买一个蛋糕,就到你最喜欢的那家店订桂花蛋糕好不好?”

“痴线……大冬天哪有桂花啊?”

“我说有,就一定有。”

“得了,少跟我摆谱吧你。”在北方待了一年多,黄少天也学了些当地口音,比如北方人最钟爱的倒装句,跟喻文州互怼的时候时不时就不会冒出几句。

“嗯。那你继续忙吧。”喻文州迟疑了一下,又说,“再见就是另一年了。少天,明年见。”

手机里传来黄少天的笑声,喻文州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在脑海中原原本本勾勒出他的笑颜。黄少天总觉得他的过往会成为他和喻文州两个人的阴影,但对喻文州来说,在遇见黄少天之前,他的人生就是一潭无波无澜的死水,而黄少天是那只无风起浪、卷起千堆雪的蝴蝶,也是他的上下天光、一碧万顷。

 

生日宴的场面和喻文州想象中没有太大区别,总归是九分假意一分真心。这年头,每一丝真心都恨不得放到秤上称过再予人,多给出一毫一厘,事后都要追悔不已。每一句祝福背后都有一双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再看透的眼睛,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之中,微笑的脸和翩翩的风姿之下,所有人都在冷眼旁观,看这个利益联谊产生的孩子究竟是何种资质,能否驾驭得了他已经拥有的和即将拥有的一切。而他必须挺直脊背,骄傲而淡然地接受这一切,内心警惕,举止却要放松,要显示出主家的游刃有余,不能像一个惊弓之鸟。

这些从小就被教导的事情,做起来虽然谈不上愉快,但也没什么难的。父母不是不知道他在学校的放纵,但却不约而同地选择采取放任自流的态度。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压抑得久了,总要给他释放自我的空间。这也许是他们一家三口为数不多能达成默契的地方。

今年喻文州的成绩单很让他的父母惊讶,他的母亲,顾女士问了一句:“想收心了?”

喻文州说:“交了一个朋友,他成绩很好。”

顾女士微微点头表示赞许:“是该和有上进心的人在一起。”

喻文州的爸爸添了一句:“也不用太放在心上,那些人最后都要为你创造价值,不需要把自己变得和他们一样。”

顾女士不甚赞同地皱眉。这就是她和丈夫永远不可调和的矛盾之一,一个父辈曾经称得上是红顶商人的企业家,和一个书香门第出身、毕业于政法大学的女法官,总是有这样那样的分歧。事实上,她和丈夫跟儿子见面的次数都少得可怜,一家三口齐聚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

喻文州似乎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正和几个背景差不多的少爷小姐客套寒暄的时候,喻文州接到一个电话。他说了声抱歉,转身走向露台。

特殊的铃声让喻文州甚至不用思考,就能叫出那个人的名字。“少天,怎么现在想到给我打电话?”

“你……我……”

“怎么了?是不是你在家里出什么事情了?”

“不是不是。”黄少天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喻文州还能听见他吞咽唾沫的声音,“我对爸爸撒谎了,我说学校组织补习,回来了一趟。所以……你现在在哪里,我可以去找你吗?”

喻文州报了地址:“快到的时候再打个电话给我,我下去接你。该死,如果不是走不开,我应该自己去接你……”

“没事啦,我现在离你那里不远,很快就到。”

从露台回到灯火通明的宴会厅时,喻文州嘴角还挂着一丝浅笑,他像是个得胜的君王,携着战利品凯旋归来。

顾女士多看了儿子几眼,但是没说什么。

大概二十几分钟后,喻文州出去了一次,回来的时候领了个所有人都没见过的年轻人进来。喻文州的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两个人靠得很近,脸上都带着笑,亲密非常。

旁人尚且看不出什么,顾女士一双火眼金睛看得分明,她儿子看那个年轻人的眼神,就和二十几年前她曾在喻文州的爸爸眼中看到过的一样。只是观念的巨大差异和彼此越渐繁忙的事业,最终使他们天南海北,貌合神离。但这不代表他们没有经历过自由恋爱的热恋期,也不代表他们真的像外人揣测中那样,完全是出于利益考量而联姻。

一刻钟之后,大部分人都知道了,这个年轻人是喻文州的同学。噢,这很正常,小孩子嘛,还不是那么看重阶层,在学校里也总要处几个朋友的,不需要再去查这个人的来头了。

与此同时,也不是没有人心生不忿,尤其是几个和喻文州差不多年纪也差不多背景的少年,这么多年下来,喻文州在他们面前永远端着架子,言语间亦是滴水不漏,如今却能对一个另一个普通的年轻人处处关心回护,好得甚至要胜过对自家兄弟。

喻文州这时候倒是真没心思去顾及这些人心里的弯弯绕绕了,他只能勉强抽出几成精力应付人情往来,剩下的全贴到了黄少天身上,恨不得现在就拉上黄少天从这个华丽又虚伪的斗兽场里逃跑,去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和他好好地拥抱,好好地说话。

 

十点多的时候,宴会终于临近尾声,顾女士抽了个空把儿子叫过去。

和母亲独处的时候,喻文州多少会放松一点,更何况此刻他的神采飞扬简直就是写在了脸上。“妈,今晚就让少天住我那儿,行不行?可以的话,待会我带他一起回去。”

顾女士似笑非笑地看他:“你和你这位同学,是不是还有什么关系?”

喻文州一愣,下一秒恨不得给亲妈立正敬礼。

“得了,你爸在这方面脑子里缺根弦,没看出来,你难不成以为还能瞒得过我?”

“妈,我……”

“喻文州,现在你也是个大人了,接下来我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听好。”

喻文州是个水瓶座,但他妈妈是个比他更水瓶脑的水瓶座,母子俩虽然相处时间不长,却有一种奇异的默契。

“你应该庆幸你爸今天没看出什么来,否则现在没你的好果子吃。要是不想让星星之火被掐死在摇篮里,就把你现在这副得意劲儿给我收一收。我不会告诉你爸,但也不会干涉你们父子俩之间的事。”

“我知道了,谢谢妈。”

“你给我说说,你跟你那个同学,以后准备怎么办?”

喻文州没想到他妈敲打完他还会来这一出,稀里糊涂就出了柜的喻文州现在是懵圈乘懵圈——懵圈的二次方,然而答案早就藏在心底,烂熟于心,现在即使是被最亲近也最尊敬的长辈问起,他依然能够做到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顾女士眼里的笑意加深了些,却像是在掩饰什么更深的情绪。“这么早就决定了,不怕以后自己遇见更好的,不怕自己后悔?”

“怕,也不怕。”喻文州故作轻松地摊手,“怕我不能保护好他,把他弄丢了,怕他发现我其实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

“行了行了,别说这些酸话了,你妈也四十几了,听多了牙疼。”顾女士轻轻推了一下喻文州,“去,和他走吧,我和你爸爸送客人离开就行。”

“妈,我没这么着急……”

“让你去就去,快去。”

喻文州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他一旦转身便不再犹豫,大步向前,走向他选择的那个人、那个方向。

顾女士望着儿子的背影,轻轻说了一句:傻儿子,今天都快过去了,加油啊。

 

黄少天原本正在门口玩着手机,他躲在门边,也没人注意,忽然有所感应似的抬头——喻文州正朝他走来,最后几乎可以说是在跑。穿着笔挺西装的少年背后是一片流光溢彩的锦绣华丽,然而他向藏匿于黑暗中的他奔来,未曾回头,未有留恋。

那一刻,黄少天的文艺细胞和发散思维产生了奇妙的化学反应——他想到了盖茨比。

豪华的别墅,清澈的泳池,水晶灯与宾客佩戴的首饰交相辉映,光芒流转如银河倒悬,盘旋而上的阶梯,可以堆积到天花板的奢侈衣物,浮华到了极致,将将停在花开极盛、盛而转衰的临界点,呈现出一种近乎颓唐的浪漫。

然而盖茨比要的不是这些。

这是很好很好的一切,可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人的爱。


黄少天几乎要疑心,这是一出预言剧。他胸中涌起巨大的潮汐,以致于当喻文州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丝气息不匀的颤音:“怎么了——”

喻文州拉住他的手直接往外跑:“走,我们去别的地方。”

黄少天不明所以地跟着他跑,直到上了车,忽然就被喻文州压在车座上吻住。他的阴影覆盖下来,温柔得宛如下了一整个冬天的雪。

 

这个吻很短暂,也并不深入,喻文州抵着黄少天的额头,声音里都透着笑:“少天,我很高兴,今天能见到你,是我这一年里最高兴的事情。”

“这就最高兴了?你怎么不问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还有礼物。”喻文州松开黄少天,退开一些距离,眼睛里写满惊讶。

黄少天得意道:“当然有礼物,我千里迢迢赶过来,怎么会空着手?”

黄少天从背包里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小盒子,一条HUGO BOSS的休闲西装领带,底色纯黑,点缀着不规则金属纤维图案。

喻文州问:“送领带?是要拴住我的意思吗?”

黄少天把盒子朝喻文州怀里一丢:“喻文州你这人有意思吗你?我怎么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啊。”

“有意思,特别有意思。”

黄少天转头不看喻文州,下一瞬就被从背后抱住了。

“不许生气,还欠最后一个步骤呢。”

“生日快乐。”

“还有呢?”

黄少天这下真的有些生气了,愤而转身:“还有什么啊?有完没完了喻文州?”

“还有,我爱你。”喻文州在他唇上轻轻一吻,“没完。”

 

汽车驶出停车场,喻文州问:“想去哪儿?”

黄少天想了想:“都可以。”过了几分钟,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我们回家吧。”喻文州说,“今晚去我那儿?”

“嗯。”

路灯在眼前延伸,照亮归途。不知何时,光晕渐渐在黄少天眼中模糊成一片,他靠着椅背,慢慢睡着了。

喻文州悄悄关掉了车载音响的音乐,在等红灯的间隙俯身亲了亲黄少天的额头。

“晚安。小笨蛋,你能出现,就已经是最好的礼物了。”

不知黄少天是否听见了这句话,暖黄的灯光下,沉睡的少年唇边依稀挂着一缕浅笑……

 

 

BGM:《Murder my Heart》

You got me defenseless, intoxicated senseless

你让我完全丧失了抵抗的能力,让我极度沉醉痴迷

You cut me so deeply, I must confess

你深入我心,我必须承认

Baby I can't breath, when my arms around you

宝贝当我抱着你的时候,我无法呼吸

Baby it kills me, cause now that I found you

宝贝这简直要杀了我,因为我现在才遇见了你

Your love is like a weapon girl, I can't live without you

你的爱就像利器深入我心,我不能没有你

You're so beautiful, it's tearing me apart

你美丽至极,简直让我整个人都神魂颠倒

You murder my heart

你谋杀了我的心


其实这篇和Shadow gate之间还有一篇,回头补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青春伤痛(?)系列最后写着写着就成了家庭伦理剧……这个系列里面,喻和黄的原生家庭都或多或少给他们带来了负面影响,而且,这种影响是很难消除的,试图挣脱这种影响的过程会非常痛苦,两个有问题的人碰在一起,可能会一起沉沦,也可能会彼此救赎,慢慢变好。我想试试从这种角度去剖析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希望这种家庭伦理剧不会让大家看得太无聊吧……

虽然是个系列文,但每篇都有独立的情节段,所以不想补前文的话,就这么独立来看也可以,我会尽量给出一个比较清晰的时间脉络的。

最后,贴一下少天送文州的那条领带。我本来想写深蓝色的,搜了搜,发现深蓝色的都是条纹或者细格纹,又土又老气,这个比较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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