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远洋之舟,我是偶然经过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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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应看X我】《了却君王天下事》END

世人皆知神侯府是难得的清流,神通侯方应看却是长袖善舞、左右逢源的人物,要说浊,黎民百姓骂起来,他轮不上头一份,可要说清,他那般千金一掷的作风,也断然说不上清。

神侯府与神通侯府彼此制约,方应看亦甚少踏足神侯府,今日他领了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往神侯府,神侯府竟也像预先知晓似的,派人在大门外等候。

去汴京的大街小巷问一问,不管是总角之年的小姑娘,还是已嫁做人妻的妇人,没有谁不知道,方小侯爷相貌一等一的好,面如冠玉,凤眸狭长,剑眉斜飞入鬓,薄唇似笑非笑,一双执扇的手修如梅骨。然而今日那张如玉俊脸并无一丝笑意,布满寒霜,眼神沉如坚冰,叫人看了便心头一凛。

“彭尖,你和我进去,其余人在外等候。”方应看下了马,径自往神侯府中走去,头也不回。

 

这一日,我自然是在神侯府中。

我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叫做方应看。他亦是因我而来。

他见到我的时候,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不好了,我想起他曾说的“我方应看展眉好看,皱眉也好看”,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他眉头拧得更紧,几乎成了一个川字。

“你不要皱眉,这样不好看。”

“我不是来和你说这些的。我最后再问一次,你说太师和金国奸细有关联,是受何人指使?”

“无人指使。”我说着已说了许多遍的回答,没料到方应看会突然发怒。

我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见过他高高在上的模样,见过他促狭顽劣的一面,也见过他回忆往事时若有所失的模样,却唯独未曾见过此等雷霆之怒。他像一头被火焰点燃的猛兽,但他只在我身边徘徊,连一点儿火星子都没溅到我身上。

“你怎么这么倔!你把事情推给无情、铁手,甚至诸葛正我,哪一个不行?偌大的神侯府,竟然要你一个女子去担这担子?他们扛下这件事至多伤及皮毛,你若进了天牢,便是粉身碎骨!”

“可这件事,是我要去查的,和师兄、师叔有什么关系。”

方应看闭了闭眼睛,他凝视我的时候,仿佛这就是此生他看我的最后一眼,要牢牢将我的样子记在心里。

他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我知道你身上有支古怪的笛子,是别的男人送给你的。他不在朝廷的视线里,你吹响这只笛子,让他带你走,去天涯海角,再也不要回汴京。”

他一定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问他:“抓不到我回去交差,你要怎么办呢?”

“我和那些人周旋,总比你强。”他露出个与平日里别无二致的笑容,是要我放心的意思。

“方应看,你说过,当人没有力量的时候,便不该说真话,因为说了真话也没有用处。可我总相信,这世间天理昭昭,法网疏而不漏。我信沉冤终能昭雪,拨云便能见日。我不要师兄他们替我扛这件事,也不要你因为我受牵连。你从前对我说的话,我今天还给你——当我下沉时,不要抓住我,离我远远的。”

 

方应看没有骗我。

天牢真的很冷,又冷又脏。

他本不该纡尊降贵踏足此地,但他还是把我一直送进了牢房里。可他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甚至没有给过我一个眼神。他就那样转身离开了,仿佛从来不认识我,仿佛……这世上已没有我。

方应看一定不知道,我敢这样做,是他给我的勇气。

 

我想起那天,当我对方应看说我来自另一个世界时,他只是微微怔愣,便很快接受了这样彷如天方夜谭的事实。

他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是特别的,若非如此,本侯爷怎会看上了你这根豆芽菜。”

我气得要打他,可触及他眼底的温柔,伸出去的手又落不下去了,反倒被他扣住手腕,顺势抱进怀里。

“有些时候你突然叹气,就是因为这个吗?”

既然承认了自己是他乡一缕幽魂的事实,我索性打开话匣子,将我对这里的一切忧虑对他和盘托出。

末了,我说:“老师告诉我,如果这个时代有所改变,我们的世界就会不复存在,可我又觉得,我不该就这样看着这里沉没。”

“你这个女人,真是……”

我不满地瞪他:“你怎么又要说我。”

“你这个女人,真是一根筋。你来到这里,遇见了我,这便是命中注定。可见你本就是要到这里来的,不然,你还想嫁给谁?”

我一下子脸红了,但依然不忘反驳他:“我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你了,你少胡说。”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一人之力,要改变一个时代,谈何容易。倘若连当下尚且不能全部握在手中,又为何要去忧心千年之后?”他拿折扇轻敲我的头,“还有,本侯爷的时辰金贵得很,你还要考虑多久才肯答应?”

哼,说得这么成竹在胸,好像我就非要答应他一样!

我本欲反驳,又觉得他之前那句话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闷声不说话。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他一脸无奈。

我故意不说话,还偏过头去不看他。果然,他放柔了声音,说:“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那些事情有我在。辰时快过了,走,带你去吃东西。”

 

牢里有一张石床,石床上铺着稻草,还有一床散发着霉味的被子。躺在这张床上,我可算体会到了什么叫“布衾多年冷似铁”。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慢慢睡着了,半梦半醒间,似乎又嗅到了熟悉的龙涎香气,温柔的、眷恋的,拂过我的面颊、发梢。

我想抓住这缕香气,于是伸出手去——

梦醒了,天亮了。

面前的人是无情师兄,那条破破烂烂的被子不知什么时候被收走了,换成了一条干净且蓬松柔软的被子。

我笑着对师兄说:“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无情目光扫过我身上盖着的被子,眼神中似有一闪而过的讶异。但他只是说:“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

“好,我相信师兄。”

“方应看他……”无情一脸欲言又止。

我见不得他这般犹豫模样,爽快道:“他只是做了他应做的事,我不会恨他,也不后悔。”

无情递给我一个白瓷小瓶,道:“此地不比外间,你身上又有蛊毒未解,记得每日服用一颗,对身子好。”

我收下药瓶,点点头。

我身份特殊,罪名也特殊,师兄亦不能在此久留,又交代我几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我在牢里百无聊赖,最后和狱卒聊起了天。我给他讲我从前看的那些电视剧和小说,他给我说说外面的事。

听说我的案子已经判下来了,秋后问斩。

狱卒看我的眼神很同情,说没见过我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被投到这里来,还被判秋后问斩的。

我可不是一般人,对吧,哈哈哈。

 

等死的日子里,师兄和燕无归都来过。

师兄给我带了一只荷叶鸡,闷葫芦问我为什么不吹他给我的笛子。

他们都问我要不要走。

我知道他们都有绝世武功,我的轻功也不赖,要从这里出去确非难事。

于是我给他们讲了苏格拉底的故事。

苏格拉底因为传播异端学说,腐化青年思想,于是被公投死刑。他的学生和朋友们要来营救他,他却说,如果他逃走了,便是认罪,也是对他所信仰的雅典法律的背叛,所以他不能逃走。

师兄说他再去想别的办法。燕无归说他要去找方应看的麻烦。

我扒在铁窗上问他:“这和方应看有什么关系?”

燕无归眼神冰冷:“你选择了他,可他没有保护好你。他为什么要把你送进来?”

我心想,方应看可真倒霉,已经那么苦口婆心地劝我逃走了,临到头还要背这个锅。

我劝了闷葫芦一大通,也不知道他最后听进去没有。

 

天气渐渐转凉,我这间牢房里陆陆续续又多出了一床褥子、一个枕头、几本书,最后甚至每晚都有人来给我烧一盆炭。

如果这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这是谁做的,我就真是天下第一的笨蛋了。

夜里我仍旧断断续续地做着梦,有时我甚至觉得自己能听到他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我像个小孩子一样蜷在他怀里,靠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

他曾问我能不能感知到他的血液滚烫,然而在毁诺城中,他的心头血已与我的融在一处。我如何还能知晓他的血是否滚烫?我的心每搏动一次,都是在提醒我,他和我在一起。

然而无论梦境如何,每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边总是空无一人。

 

今日是秋分的日子,也是我要上刑场的日子,午饭格外丰盛,甚至还有一壶酒。

我吃得心满意足,喝得微醺,眼前渐渐模糊——

原来到了这个时候,我最想念的不是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去的故乡,我最害怕的也不是未知的死亡,而是,我再也见不到他了。

可我还没有告诉他我的答案。

 

我和狱卒大哥在牢里左等右等,没有等来提我去刑场的人,反而等来了顾惜朝。

不知道顾惜朝一介书生,使了什么法子能进得这天牢大狱。

他说:“方应看弹劾蔡京,皇上下旨彻查蔡京,你的案子改成了年后再审。”

 

待到无人之时,喝断头酒时眼中未曾落下的泪水终于滑落。

方应看方应看方应看……我咬牙切齿地喊出了这个名字,不是不管我了吗,不是说好了别再抓住我了吗,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和蔡京对上?彭尖怎么不拦着他,米苍穹怎么会就这样放任他?

一声轻笑自暗处传来,先映入眼帘的是绣着白鱼龙纹的袍角,随后是金绣铁骨扇,最后是一双眼角上挑的凤眼,面容昳丽,笑意风流。

“怎么了,又生我的气了?”

他走到我面前,说:“我又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你了?那都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你。”

“我答应你。”

“什么?”他难得犯了回蠢,反应过来之后眼中盛满讶异,“你说的是……”

我闷声道:“好话不说第二遍。”

“不用你说第二遍,本侯爷记住了,你可不许反悔。”

话音刚落,我便突然被抱起,我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寻求支撑,随后才反应过来——“方应看,你干什么!”

“自然是带你出去,怎么,难不成你还喜欢上这么个鬼地方了?”

“你放我下来,这一路上,还有其他人呢。”

方应看“咦”了一声,“我抱我的娘子,与旁人何干?谁敢多看一眼,我就教他再也看不了别的东西。”

 

方应看直接带我去了神通侯府,路过大门和庭院时,虽只是匆匆几眼,我也能看出,神通侯府并不像方应看在我面前表现出来的轻松平静,府邸内多了许多陌生的护卫,府外也增派了巡逻的卫兵。

他说:“这些时日不能带你出去玩,过一段时间就好了。你待在这里是最安全的,你安全我才能放心。”

说完,他又匆匆离开了。

我很清楚,现在发生的一切一定不在他的计划中,他打破了自己苦心孤诣维护的平衡,也让自己站到了风口浪尖。这件事从来就没有那么简单,几个利益集团的倾轧必然会有许多血肉之躯被碾落成泥,我原本也该是其中之一,却被硬生生扭转了结局。

这不是命中注定,是他给我的注定。

 

这一年的冬天特别冷,雪一直下到春天才停。

雪停的时候,我和方应看去了一趟神侯府。师叔和师兄从前对方应看诸多防备,我上次住在神通侯府的时候,无情师兄还让问舟师兄专程来探望过我,这次方应看登门,两边竟然相安无事。

用过午饭后,师叔和我说了一会话。

半年前,方应看曾经闯过神侯府,指名道姓要见诸葛神侯。这一场滔天巨浪,自然不是方应看一人掀起的,背后也少不了师叔他们的推波助澜。师叔说,方应看最开始就坦诚了自己的动机并不单纯,最终让师叔同意的,是方应看说的一句话。

他说,我方应看或许不是个好人,也不是个好官,但我曾经对她说过,这世上没有我方应看做不成的事。她要向这世道求一个公平,可这世间已没有公平,那我便给她一个公平。

我心神剧震,险些忘了这次前来的正事。说是正事,其实是私事。婚期已定,我自然要来告知师叔和师兄。

我曾经以为自己不会答应方应看,因为我不知道我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我睁开眼睛,突然发现这是一场梦。我已分不清自己是更想找到王希孟,寻找回家的办法,还是留在这个本不属于我的世界。

但现在,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不管我还能在这里停留多久,我不想再浪费可以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

正因前路未知,当下才弥足珍贵。

 

离开神侯府的时候,方应看照惯例把我抱上去。不知为何,自从我经历了这场牢狱之灾后,在方应看眼里我就变得格外脆弱,好像吹不得一点风,做不得任何事。平日里还好,这回无情师兄、追命师兄他们都在那儿看着,本来已经有些习惯的我又脸红了。

方应看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娘子这般容易害羞,这可如何是好。”

他叹什么气,分明是故意的!

我本欲发作,想起方才得知的事,又对他生不起一点气来了。比起那些只能几度魂梦与君同的日子,平日里与他斗气拌嘴,也变得无比甜蜜。

我玩心忽起,凑过去亲了他一口。

在我的注视下,方小侯爷白玉似的面颊慢慢变红了。

我抚掌大笑:“你不是也很容易害羞吗!”

方应看面色不善地把我拉过去:“胆子倒是越发大了,”话说了一半,他自己没绷住先笑了出来,“但我很喜欢你胆子大一点,要是再大一点就更好了。”

他凑在我耳边说话,声音压得很低,刻意将热气都呵在我耳垂和颈侧。

这回又轮到我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脸涨得通红。

 

我与他的这般争斗,恐怕永远不会停休了。

END


后记

方应看引用的诗句为晚唐诗人罗隐所作,看似自我解嘲,实则是因朝纲败坏、无力回天而生出的感慨。不知道你们觉不觉得晚唐和北宋末年有点像……哈哈哈,也不用太介意,反正我就随便用了下。

我想了想,虽然这篇文从考据的角度讲无数BUG,但是方小侯爷的存在本就是个BUG,所以,不管那么多了!他本来就是个开了挂的男人!历史上蔡京此时正是权势滔天之时,原作中方应看也没有这么心系天下苍生,但我就是爱这种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狗血梗,就是爱这种美人我要江山我也要的人设,我不管!!!!!!!

女主的人设基本是按游戏来的,按我的喜好做了一点发展和延伸。本文设定是走完了小侯爷的前八章主线剧情,女主基本已经和方应看定下来了,和其他人是朋友关系。前半部分写得比较沉闷,后面就多撒了一点糖~

上一次写言情,大概是四五年前吧……我也不知道自己写得怎么样,就,谢谢你看到这里,如果你看得开心就更好了!啵啵侯爷夫人们,顺便求投喂> <想吃粮,想看花式彩虹屁吹小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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