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temp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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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见合集

第十一章 交付

后来五条悟才发现，其实从走进“塔”的那一刻起，他和伏黑惠就已经不在同一个空间里，他们看到的彼此只是投影。所以，不知道伏黑惠究竟消耗了多少精神力才把小兔子送到他身边来，甚至还成功地唤醒了他。

这时，伏黑惠身上携带的通讯设备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感谢现代定位科技，匆匆赶来的狗卷三人基本没有走弯路就找到了昏迷不醒的伏黑惠。

五条悟到的时候，他们所在的位置相距“塔”已有不短的一段距离。

看见五条悟忽然出现，狗卷有些迷惑。他知道伏黑惠是和这个人一起离开的，但为什么伏黑惠昏倒在这里，状态很不好，而五条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更奇怪的是，之前见面时，这个人给他的感觉非常平和内敛，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身上有一种很危险的气息，仿佛某种濒临燃点的易燃物，离爆炸只差一段被引燃的火线的距离。

五条悟对他说：“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

这句话完全是说给狗卷一个人听的，因为乙骨和熊猫本来就认识他。虽然现在是熊猫背着惠，但如果狗卷不愿意把惠交给他，总归有点麻烦。

五条悟：“请把惠交给我。”

狗卷棘一脸不为所动，眼神甚至充满怀疑。

此时，熊猫在玩狗尾巴草，试图伪装成一只听不懂人话的萌萌哒胖达；乙骨抬头看天，一副事不关己、不是很懂你们这些男同性恋的恩怨情仇的表情。总之，没人想在狗卷面前替五条悟解释几句。

五条悟在心里直叹气：真是教育失败啊！关键时刻一个都指望不上。

一个谎要用很多谎来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之前的那几天里，他明明无数机会可以向伏黑惠和盘托出。其实他们之间也只就只差这一层窗户纸了，不是么？可那时他总觉得一个“塔”不算什么，等他们平安离开后，他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和惠聊过去的那些事。

但他差点把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小哨兵弄丢了，还差点让自己陷在了身份不明之人布下的陷阱里。

斟酌了一下要用何种语气开口——这是五条悟几乎从没做过的事，他向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完全不在意听见那些话的人脸色是涨成猪肝色还是青得发紫。其实眼下他也并不是真的忌惮狗卷这个和他的小朋友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只是觉得，自己应该对一个真正在关心伏黑惠的人表现出足够的诚意，这多少能让他心里好过一些。

所以他说：“我是惠的向导，绝不会伤害他，请放心把他交给我吧。”

五条悟说得很自然，接过伏黑惠的时候也很自然，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他这样抱着伏黑惠已经不是一回两回的事了。

围观的三人如遭雷击，虽然最后还是恢复了镇定，但抬眼看见五条悟的背影，仍不免产生恍惚之感。

开玩笑的吧？

这两个人是怎么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旅途中，跨越年龄的障碍，冲破世俗的阻碍，走到一起去的……？

然而，有再多的好奇心也只能暂时按捺，现在还没到可以安心下来详聊这些“八卦”的时候。

交换两边的信息后，原本笼罩在这一系列事件上空的迷雾很轻易地被拨开。

那些离奇被杀的人一方面是人体试验的牺牲品，一方面也是这个局的引线。它吸引五条悟将目光投向禅院家，让五条悟主动走进这个事件中来。

但伏黑惠不是他们的目标，五条悟才是。

“塔”的异状并非今时今日才显现端倪，只是谁也没想到，它不知何时已然变成了一个被掏空的空壳子，还被一群可能连生命体都算不上的东西鸠占鹊巢。

乙骨通知附近的警察过来察看情况，搜查现场这种事，术业有专攻，哨兵们未必就能做得比普通警察更好。但以防“塔”中还有残余的异常势力，为了对普通人的生命负责，乙骨必须亲自赶往现场。某种意义上，当初五条支持他谋取警察厅的职位，也是向传统形式的人类政权释放来自他们这一阵营的善意，没有人比年纪虽轻却经历良多的乙骨更适合去做这件事了。

五条悟在乙骨准备离开时叫住他：“那个人不是‘他’，他已经死了。”

一个人不可能死亡两次，一个人当然也不可能两次被杀死。无论从前有过怎样的恩恩怨怨，让仇恨或者悲伤影响当下，都是极为不理智的行为。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乙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年，五条知道他不是会冲动行事的人，实际上年轻一代里，他最放心的就是乙骨。但连他自己都没能摸清对方的底细，所以不得不多提醒乙骨一句。

“我知道。不会贸然去找他的。”乙骨说，“这件事可能只是某个计划中很小的一部分，我不确定有一些威胁会不会是来自……”乙骨没有把话说完，因为他也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觉得或许危险不止来自对面，也来自身后，“小心。”

危机暂时解除之后，剩下的唯一问题就是，伏黑惠迟迟不醒。

若以五条悟的本心而言，他并不想在这种时候直接进入伏黑惠的精神空间，虽然在几个小孩子面前撂下了等同于“宣誓主权”的狠话，但或许正因如此，有些事做起来反倒更加束手束脚。然而情势没有留给他第二种选择。

精神力耗损过巨，最坏的后果便是意识被困在另一个维度，如果长时间不能恢复，最后就只会剩下一具没有意识的躯壳。

意识和身体是不能分离的两个部分，但如果它们分开，或者错位了呢？五条悟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一个非常关键的问题，但这和现下他正在做的事无关，因此他没有继续往下深思。

贸然进入他人的精神空间对向导自身来说，无异于随时都在面临覆灭的危险，不过五条悟倒不是很在意这一点。

伏黑惠的精神空间并没有因为主人极度虚弱的状况幻生出奇形怪状充满攻击性的生物来，比五条悟预想中好了很多。然而触目所及，皆是黑暗，唯有黑暗。

这片世界仿佛被一只巨大的乌鸦展开羽翼包裹起来，黑色的鸟羽构成了这个世界。这里的黑暗并不是纯粹由物理现象构成的，它像是会呼吸的、有自主意识的，五条悟甚至觉得，这种黑暗能够被直接触摸到。

他没有参与伏黑惠的过去，但从前目睹却并未入心的那些场景与痕迹却在此刻串联起来——

庞大幽深的宅邸里，独坐室内的单薄少年，比同龄人看起来还要更为瘦削的肩膀却要担起偌大的家业，唯一能陪伴他的，只有夜露自竹叶滴落的声响。

没有人比同样出身自古老家族的五条悟更清楚那些所谓源远流长、传承百年甚至千年的传统里，裹挟着多少早就应该在几个世纪以前腐烂的东西，但他至少是在已经有能力与这个世界分庭抗礼的时候才被推上那个位置，而当他遇见伏黑惠的时候，少年已经学会用沉默覆盖心声，然而在眼神深处，依然有未曾泯灭的微光。

伏黑惠的潜意识并没有抗拒五条悟进入自己的精神空间，如果这时有人在他们周围，就能看到一幅很玄妙的景象——

无数光点如同浩瀚银河中的繁星，将他们两人围绕。那些光点并非静止不动，它们调皮地在空气中游弋、蹦跳，试探性地朝彼此靠近，如同真正的宇宙中尘埃汇聚为星体，星辰汇聚为星系、星云那样，光点交织成长长的光带，应和着他们逐渐趋向一致的心跳频率，如水波般摇摆。

……

……

……

TBC

到这里就接近尾声啦，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哇？有想看的可以评论告诉我哦！有很高的概率成真，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