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st temple

Chapter 9

能够将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结束，盖勒特也是松了一口气。刚入学时，盖勒特的确孤立无援，而嘉利·莱恩年纪虽小，却因出身历史悠久的巫师世家，几乎可以说是整个斯莱特林捧在手上的小公主。盖勒特巧妙地利用了嘉利对他的好感，进入了斯莱特林的核心圈，之后凭借出众的才华，成为学院当之无愧的领袖人物。

盖勒特并不觉得愧疚，主动与他攀谈的是嘉利，他也从未给过嘉利不当暗示，更没从女孩那儿占什么便宜。但归根到底，他总是不希望伤害这个小学姐的，现在这样，大概是最好的结局。

四年级斯莱特林的好心情只维持到见到他的学长的一瞬间，今晚阿不思看上去无精打采的，像是受了什么严重打击。

“阿不思，抱歉让你久等。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该说抱歉的是我。”阿不思摆摆手，“也许我跑来这里找你的次数太多了，恐怕会打扰你正常的学习和生活。”

“什么？”盖勒特简直要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把阿不思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通——他的学长皱着眉，眸光黯淡，像伦敦天幕上被雾霾遮挡而显得晦暗的星星，嘴唇微微用力抿着，看上去有点像是在赌气。

赌气？盖勒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心里有了猜测。倘若这个猜测成立，他恐怕要高兴得一晚上睡不着觉了。回头还得好好感谢嘉利。

“盖勒特，”阿不思的声音有些酸涩，更多的还是循循善诱，简直是把他对阿不福思的那一套照搬过来，“我们毕竟是不同学院的，各有各的交际圈。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高下之争简直就是霍格沃茨的传统，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应该像过去那样，这对你我都好。”

“阿不思，嘉利不是我的女朋友，也没有邀请我在圣诞舞会上做她的舞伴。”盖勒特自说自话，完全不回应阿不思的肺腑之言。

阿不思恼怒地瞪着盖勒特：“我没问你这个！”

盖勒特一脸无辜：“那就当我单方面想告诉你好了。”

那天他们东扯西扯又把话题扯远了，总之阿不思仍然没有成功劝说盖勒特收敛一些，反倒多了一个困扰：距离圣诞舞会还有一个月左右，他是不是该邀请盖勒特做他的舞伴？

阿不思不是优柔寡断的人，但在关于学弟的问题上，他向来做不到快刀斩乱麻。

令阿不思没想到的是，没等他思考出结果来，盖勒特就给了他个惊喜，根据当时的情况，也许说惊吓更合适。

很多事情有一就会有二，有二就会有三。阿不思非常迅速地习惯了和盖勒特一起溜去外面玩的生活，好学生的堕落总是十分容易的，而要让盖勒特这样天生不安于现状的人遵守规则，就难于登天了。

那天他们正在吃东西，盖勒特放下刀叉时阿不思没有注意到他微妙的神色，仍然埋头和自己的食物搏斗，他以为盖勒特只是停下来喝个饮料或者擦擦嘴而已。

“学长，你愿意在圣诞舞会上做我的舞伴吗？”

“当啷”，阿不思的刀掉在盘子里，引来一些惊讶的视线。

对其他食客来说这只是个小插曲，他们很快收回视线。而对阿不思来说，这不啻平地起惊雷，甚至没给他留下任何反应时间。

盖勒特并没有万无一失的把握，见阿不思迟迟不予回应，他的心情也从紧张变成了混合着失落的强自镇定，“如果学长已经有舞伴的话，就当做我没有说过那句话。”

“不。”阿不思否定地相当快。

“是没有舞伴，还是不想忘记？”

“没有舞伴。”阿不思想了想，又说，“说过的话也不可以收回。让我听到了我就不会忘记。”

“阿不思，那你愿意做我的舞伴吗？或者说，让我做你的舞伴。”

盖勒特说的是舞伴，但他的眼神告诉阿不思，他想说的是另一个词。

Boyfriend, partner, 什么都好，反正他们心里清楚。

即使只是舞伴，霍格沃茨圣诞舞会上两个男孩一起跳舞也不多见，其中还多半是找不到舞伴只能和哥们儿凑堆的。很显然，阿不思和盖勒特都不属于这个行列。

阿不思的手心浮了一层汗，这让他觉得有些无力，仿佛什么都握不住的恐慌。

“盖勒特，圣诞舞会会有很多人参加，有斯莱特林的，也有格兰芬多的。”

“嗯，我知道。”

“我们至少得在所有人面前跳完一整支舞。”

“只跳一支舞也太少了。我以为我们可以跳到舞会结束，然后整晚都待在一起。”

“我答应你。”阿不思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浑身透着松快劲儿，“我们跳到舞会结束，然后一起待到天亮。”

这件事阿不思没有告诉任何人，直到舞会的一个星期前，阿不福思无意间抱怨起舞伴难找，阿不思从他面前走过，立刻被拦住问：“你找到舞伴了吗？”

“一个多月之前就有了。”阿不思语气平平地说，听不出任何得意或者炫耀的意思。

阿莉安娜闻言也凑过来，她还不能参加舞会，但这不妨碍她好奇哥哥的舞伴是谁。

“谁？！”

阿不思无奈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还是不知道为妙。”

“是不是盖勒特哥哥！”阿莉安娜脆生生地说，阿不思的表情印证了她的猜测。

可怜阿不福思几乎两眼一黑要晕过去了，少年脸色不善：“身为格兰芬多级长，去和一个斯莱特林跳舞？还是个男生！”

“盖勒特说想邀请我们三人去他家做客，寒暑假都可以。我觉得是时候介绍你们认识一下了。”阿不思闷声放大招。

阿莉安娜满脸期待，阿不福思想说的话也只好硬生生憋回去，他只能小声说：“他别想去我们家！门儿都没有！”附赠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阿不思照单全收，面不改色。

阿不福思走了，阿莉安娜留下来，拉拉阿不思的袖子，说：“阿不思哥哥刚才说话的样子很像盖勒特哥哥。”

“像他？为什么。”阿不思倒没有其他想法，只觉得好奇。

“我说了哥哥不许生气。”阿莉安娜转了转眼珠子，决定先要个免死金牌。

阿不思笑了，“哥哥不生气，说吧。”

“有点儿蔫儿坏，明明心里想的不是那么回事，还要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阿不思没想到自己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笑得快要直不起腰来，“阿莉安娜太聪明了，你认识盖勒特的时间不长，倒把他看得透透的。只不过，我本来以为你挺喜欢他的。”

“阿莉安娜喜欢盖勒特哥哥是因为他喜欢阿不思哥哥。”小姑娘认真地说，“盖勒特哥哥只会对他不喜欢的人这样，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他对阿莉安娜很好，对阿不思哥哥最好。”

阿不思的笑容渐渐淡成微笑，“如果以后盖勒特哥哥都和我们在一起生活，阿莉安娜愿意吗？”

“阿不思哥哥愿意，阿莉安娜就愿意。”

少年抱住了他的妹妹。阿莉安娜的性格随阿不福思，远比阿不思开朗，但或许是童年经历的一些事，或许是天赋使然，小姑娘外表天真可爱，内里却聪明得让人心疼。

“谢谢你，阿莉安娜。”

阿不思因为圣诞舞会一事好好地体会了一下家庭温暖，盖勒特可就没那么好过了。嘉利·莱恩作为知情人，当然不会再去邀请盖勒特，但她到底意难平，有心要给盖勒特找茬，撺掇了一群平日有贼心没贼胆的大小姐小小姐们去邀请盖勒特。

盖勒特只能说自己已经有了舞伴，但对舞伴的身份守口如瓶，惹得姑娘们每每都要用充满怨念的眼神看着他。对着这群同为斯莱特林的姑娘，盖勒特又不能简单粗暴地丢魔咒，头疼得简直不想回宿舍。

对此，阿不思只丢下轻飘飘一句——“你邀请我时就该将这样的后果计算在内。”盖勒特哑口无言，只能打落牙和血吞。

痛苦的一星期终于熬到头，圣诞舞会如期举行。

礼堂布置一新，穹顶缀满永不熄灭的魔法光芒，年轻的巫师们身着正装，怀揣着希望和一些紧张，参与这场专属于他们的舞会。

照例是男女学生会主席开场，随后阿不思挽着盖勒特出现时，礼堂里芳心破碎和跌破眼镜的声音此起彼伏。

阿不思和盖勒特却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其他人了，他们只是跟随着音乐起舞，眼中除了对方再无其他。

他们当然也会交谈，阿不思就对盖勒特的领带夹很感兴趣——领带夹是小蜜蜂造型的贵金属。

“你的领带夹很别致。”阿不思低声道。

“希望你今天戴着那条项链。”盖勒特答非所问。

阿不思说：“从我收到它的那天起，它就没有离开过我。”

盖勒特抿唇微笑，蓝眼睛熠熠生辉，在灯光下更是瑰丽得流光溢彩。他明明高兴得不得了，却偏偏要装出成熟稳重的样子，显出罕见的孩子气的可爱。会因为一件小事就开心成这样的盖勒特，叫阿不思怎么能不偏爱他。

“盖尔，你第一次给我寄礼物时，最大的破绽就是这只小蜜蜂吊坠。你之前用过这个小蜜蜂领带夹，很特别。所以，你是从那时就……”阿不思把未尽的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刚好是个能短暂将人圈入怀中的动作，盖勒特借机在阿不思耳边说：“在那之前。”

阿不思难以置信地看向他，动作未乱，思绪却分明乱了。

盖勒特忽然有一种冲动，将一切的一切都对阿不思和盘托出。从那个金色与红色的梦开始，再到他为何不远千里来到霍格沃茨，为何对阿不思处处维护……

这一切是命中注定，也是心甘情愿。

但盖勒特还是没有说。他告诉自己，再等一等，等到尘埃落定，等到他可以风轻云淡地对阿不思说起，他是在开学典礼上以怎样的心情注视着自己“未来的爱人”，又是怎样别扭地只想和对方成为朋友，最后不得不向爱情俯首称臣。

这是他最大的秘密，与此相比，预知者身份好像也算不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