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远洋之舟,我是偶然经过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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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时空梦境》END

时空梦境

Written by 六道神殇

For my favorite喻黄Only


浓重的乌云遮蔽了天空,那些漆黑的云团像挣扎着的巨兽,因为痛苦而永远无法停歇地翻涌着,咆哮着。紫色的电光是它们开阖的巨眸,以冷漠的姿态睥睨众生。

沉闷的空气中偶尔传来的声响都像被过多的水汽浸湿一样,尖锐成了模糊,急促成了滞涩。这阴冷黏腻的潮湿没有任何事物可以逃避,人类也不例外,它宛如蛇类吐出的信子,不怀好意地舔舐、窥伺,仿佛某种不详的预兆,比如说死神的前哨、毁灭的前奏。

整座首相官邸,不,或者说整座城市都被笼罩在这样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下。早已料到结局的人并不排斥终场的到来,他为终场大戏幕布的拉开而由衷欣喜。而没有能力看穿迷雾望见未来、又不甘于一无所知的人才会感到恐惧。

这黑暗如此诡秘、不祥,却又如此甜美,芬芳。为自己掘下坟墓的人在窗边侧耳倾听,手中握着一支神秘高贵的黑玫瑰。它的香气正如今夜的黑暗般甜美,或者说,正因它盛放于这个盛大的夜晚,才令人更感觉到它的甜美芬芳。但布满它茎身的尖刺上沾满了猩红的血,于是连带着那纯净的黑也透出了一丝残忍的血色。

“哗啦——”一声炸雷惊醒了世界,像一只看不见的手将凝滞沉重的空气搅动成巨大的漩涡。

硬底皮鞋踏在石阶上的声音越来越接近,又在接近的同时越来越急促,是的,一支乐曲演奏到终场时,不管是观众还是演奏者,都会有那么一丝急切。我们必须承认,人类不如机械那么一丝不苟,偏差是被允许的,虽然有些时候有些地方,即使最微小的偏差也是致命的。

骤然而起的风将窗帘吹出窗外,下摆在风中自由翻飞,但它的顶部仍被固定在轨道上,因此无法挣脱束缚而去。

“你会选择完整地死,还是舍弃一部分活?”青年微笑着说。他随意抽出架上陈列的一把刀,将窗帘从中割为两半。华美精致却形状不规则的布料宛如一只奄奄一息的蝴蝶,不由自主地被风携带着抛向高空,凌乱而又恣意地起舞。

……

风停了,蝴蝶死在了花园里的月桂树上。

“真可惜。”

 

“首相大人,这里有一份从前线传来的紧急军报。”门外侍卫的声音里有着压抑不住的悲伤和恐惧,还有奔跑引起的喘息,由于过度的恐惧,这个训练有素的侍卫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气息。

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一样,握紧了手中的黑玫瑰,丝毫不顾及已经流血的手指,“说。”

“我军全面溃败,黄少天元帅……阵亡。”

“我知道了。”首相漠然道。当他摘下这支黑玫瑰时,便已感知到了他的死亡,玫瑰刺上沾染的血,是他流不出眼眶的泪。作为元帅的向导,还有谁能比他更清楚元帅的状况。如果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没有哪个向导会让自己的哨兵孤身前往战场。

“反叛军还有多久攻至首都星?”

“他们掌握了空间跃迁技术,到这里只是片刻之间。首相,请您赶快离开吧!”

“不。”首相对着电子屏幕说,“这是我作为首相下达的最后一份指令。所有B级以下的哨兵向导立刻撤出首都星,所有政府官员立刻撤离首都星。当叛军到达首都星,执行零号计划。”

侍卫一听到“零号计划”整个人都抖了一下,“大人,这个计划并不需要您坐镇,您完全可以离开……”然而他的话被首相接下来的话打断了。

这个才二十六岁的年轻人换上了一副符合他年龄的表情,但这表情与现在的局势又是如此格格不入。这个微笑如此轻松写意,仿佛他要面对的不是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星系的反叛军,而是要去喝一个下午茶,“现在我仅以喻文州的个人身份发表以下言论。我的哨兵,黄少天元帅已经为帝国献出了他的生命。作为他的向导,我为我的爱人感到无尚的光荣。因此我将留在首都星,把我的生命彻底献给我的国家。我与帝国共存亡。”他用没有受伤的手指在眉心画了一个六芒星,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胸口,“蓝雨永存。”

 

天空被撕裂开,闪着银紫色光芒的裂缝不断扩大,庞大的母舰以及它的附属舰队穿过半透明的雨幕渐渐清晰,冰冷的金属光芒锋利并且充满压迫性的气场。

喻文州无名指戴着的戒指发出光芒,然后变成一具通体银白的机甲。上千架A级机甲从首相府邸升起,它们的驾驶者是最后留守首都星的A级和A级以上的哨兵与向导,其中未结合的哨兵居多,也有结合过的哨兵向导一起留了下来。

美丽如同流星雨的一幕在首都星上演,有资格欣赏它的人却寥寥无几。千架形态各异、颜色各异的机甲一齐飞向空中,与母舰上脱离的机甲厮杀在一处,光芒甚至照亮了首都星上空。

宛如一场绚烂的焰火晚会。喻文州如是想。

帝国最后的精锐们倾巢而出,挥洒尽他们的热血,用生命为军人的荣耀加冕。

而银白色的机甲只是静静地悬浮在半空,好像事不关己般冷静。他看着帝国的机甲一台台地陨落,最终悍然冲入敌阵中。

全宇宙仅有的三台3S机甲之一,唯有喻文州这样的神级向导才拥有足够的精神力驾驭它。毫无感情的机甲也沾染了操纵者的疯狂,不顾一切地倾泻着火力,呼吸之间已经摧毁了两艘战舰。

这艘机甲即使在此时,也足以带喻文州进行空间跃迁离开此地。而喻文州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这么做。他这样的人仿佛天生不适合逃亡这样狼狈的行为,活,就站在世界的巅峰;死,也要有一场足够盛大的告别演出。

喻文州开启了视频对接系统:“很高兴见到你们,我知道你们渴望占领首都星已久。我对你们用何种阴险卑鄙的手段杀害了我的元帅已经不再关心。因为我们早已发誓与帝国共存亡。”他咬破了手指上刚刚结痂的伤口,用流着血的手指在自己胸口画了一个六芒星,然后轻声道,“归零。”

只有宇宙诞生之初的大爆炸才能与那一刻的惊心动魄相媲美。火焰,燃烧到极致的白色火焰从首都星内部燃起,华美绚丽,美得令任何人都不敢直视。这是毁灭性的美丽,正是它的残酷与力量孕育了它的绝美。高热气流霎那间席卷了大气层内所有机甲和舰队。所有一切都像被时间按了暂停键,永远停在了那一刻,然后灰飞烟灭。

如此宏大的一幕却是寂静无声的,多么极端而富讽刺意味的对比。

一颗行星的毁灭在宇宙中微不足道。即使它承载了帝国与反叛军的不甘,即使它尘封了一段注定要被史书记载的爱情。

 

“醒醒,你只是做了个噩梦,喻文州,醒醒……”

缓慢睁开的双眼映出另一个人的脸。“少……天?”尾音由于不确定而上挑,像小提琴优美华丽的颤音。

“你不会被吓傻了吧!连我都认不出了吗?”黄少天表情夸张地说。

喻文州从床上坐起来,扶着头问:“现在几点了?”

哨兵发达的视力让黄少天即使在夜间也能看清几米外的时钟,但他落在喻文州身上的视线里混杂着显而易见的担忧,于是连一贯饶舌的人也变得惜字如金,“两点十分。一个月之前‘塔’同意我们结合,今天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我……抱歉,我只是一时没有从梦境里走出来……”喻文州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不像是挣脱噩梦,倒像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你究竟做了什么梦?”黄少天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喻文州任由他凑近询问,看着他大半个身子都探了过来,然后自己稍微向前倾身,唇便碰到了他的嘴角。

黄少天怕烫一样缩回去,气鼓鼓的样子生动得不得了。这温暖美好的一切让喻文州如何舍得对他吐露关于梦境的只言片语,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黑暗和绝望都不被允许泄露。

“我梦见自己被一群怪物追赶,但我在梦里只是个孩子,无处可逃,无力反抗,惊恐万分。”谎言张口就来,连言者都深信不疑。喻文州一直知道自己是个天生的政客,但他没想到自己对爱人撒谎也能面不改色。谎言即使披上了爱与善的外衣,也是虚假的产物。

“被怪物追杀说明你很有紧迫感,你只是压力太大而已,古地球的解梦书上说的。哈哈,果然你还是紧张!婚礼基本上是你一手包办的,我还以为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一点都不紧张呢!没事的没事的,就是走个地毯宣个誓而已。”黄少天分析得头头是道,末了还很大言不惭地安慰喻文州一番。

喻文州想要笑却发现自己还是笑不出来,“少天,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件事。”

“突然这么郑重干嘛,说吧。”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要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任务不重要,战争、国家也不重要。对我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比你更重要的存在。”

“喻文州,我们首先是军人。你的这个要求我可能……”黄少天不知该如何说下去,还有几个小时他们就要宣誓对彼此永远忠诚、不离不弃了,在这个时候起争执并不是好兆头。

“如果你死了,我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也许真的是用一个星球作为代价,与伤害你的人同归于尽。“所以为了别人着想,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这是哪门子歪理?”黄少天觉得喻文州简直不可理喻,但当他看到喻文州的眼睛时,所有拒绝的话全部胎死腹中。

喻文州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近乎哀求的目光看他,不,哀求太过软弱无力,而喻文州的眼神里有十足的魄力,甚至是决绝。哀求一词远不足以形容这目光中的复杂情感。

黄少天不知道自己读懂了多少,他只知道那一刻,他的胸腔被一种陌生而浓重的情感占据,这情感太过深沉,如同汪洋海水,能够在顷刻间将人溺毙其中,随之而来的逼仄感促使他必须做点什么来排遣,于是他违背理智却是遵从感情地点了头,然后他就感觉到那些情绪瞬间如潮水般退去得一干二净,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认识他吗?”

“我不认识……不,等等,也许认识……”

“他在昏迷中一直喊着你的名字。我希望你能好好回忆一下。”

这是黄少天的声音……喻文州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的意识被禁锢在一个幽暗漆黑的空间,无法指挥身体作出应有的反应。

记忆停留在婚礼交换戒指的那一刻——

他们已经宣誓要相伴一生,将象征永恒的戒指戴在彼此的无名指上,但突然响起的枪声打碎了水晶球里的美丽梦幻。在喻文州作出反应之前,黄少天挡在了他身前。黄少天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对我来说,你比我更重要。”

那么耳边响起的声音又是怎么回事?到底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真实,喻文州觉得自己已经分辨不清了。

“真奇怪啊,明明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为什么觉得这么熟悉呢?……”自言自语般的低喃,随后声音拔高了些,“你刚才说这个人是什么症状来着?”

“他可能是迷失在了信息洪流中,也许是陷在自己的记忆宫殿里,我也说不清楚。”

“他这样多久了?”

“一天一夜。”

“那岂不是很久?!如果再不醒过来,意识是不是就会永远留在‘那个地方’了?”

一只金色的小狮子突然蹦到了病床上,把医生和黄少天都吓了一跳。

黄少天摸了摸小狮子的鬃毛:“这是我的精神体,埃忒尔。它缩小了自己的身体。”埃忒尔温顺地在他掌心蹭了蹭,然后就蜷缩在喻文州的脖子边,不动了。

“你的精神体好像很喜欢他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黄少天无奈摊手,他的目光转回昏迷的青年身上,“也许等他醒来,一切就有答案了。”

 

医生走了,黄少天百无聊赖地逗弄小狮子,正准备把它强行带走时,猝不及防对上了一双幽暗深邃的眼睛。

“诶?!你醒啦!”

喻文州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眼前的青年身着皇家军校的制服,挺拔,英俊,甚至比他记忆里还要年轻一些。他感觉到自己干涩的眼眶变得有些湿润,致使眼前的景象有些模糊。这模糊让他觉出了虚幻,于是他努力地眨眼睛,把那点水汽驱散。视野恢复清晰后,黄少天仍然在离他不远不近的范围内。

喻文州开心地笑了,他在黄少天惊愕的眼神中坐了起来,然后紧紧抱住他,像是失而复得,又像是久别重逢。

“等等,我们……我们好像还不认识吧?那个……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总觉得你非常熟悉……”

“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并不重要,但是我希望你能够成为我的哨兵,和我一起度过未来。”喻文州放开了黄少天,笑着说。

“这……这……”黄少天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语言能力在此人面前溃不成军,于是他下意识绕过了那个在初次见面的人之间显得过于唐突的请求,将话题转移到不那么敏感的方向,“哦,对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少天记好了,我叫喻文州。不言而喻的喻,文质彬彬的文,九州的州。”

黄少天瞪圆了眼睛,“你你你……你居然真的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明明从来不和向导接触啊……”

“很排斥向导?”喻文州故意问。

“脆弱,麻烦,仗着自己比我们哨兵还要稀少就整天目中无人……那个,我不是在说你啊,嘿嘿,嘿嘿。”黄少天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表情是略带孩子气的羞涩。

“没关系。就身体素质而言,向导是比哨兵脆弱,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喻文州说,随后他的目光从黄少天转移到玩在一起的小狮子和小雪豹身上,“我的精神体很喜欢你的小狮子,它们相处得很融洽。”

“奇了怪了……埃忒尔的攻击性很强,平时很难和其他精神体和平相处……而且埃忒尔还很喜欢你!”黄少天像是发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样,献宝似的对喻文州说。

“因为索克萨尔并不比它弱。”喻文州说,“只有力量对等才能好好相处吧。”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埃忒尔和索克萨尔一起转头,不满地看着他。

埃忒尔抖了抖毛,索克萨尔用前爪拍拍它,异口同声地说:“和力量没有关系!我就是喜欢它!”

如此直白的话让两个主人都红了脸,好像被说中了什么心事一样。

埃忒尔小声对索克萨尔说:“人类好傻啊,换了个空间就不认识了。”精神体准确来说是一种量子态的能量,能够穿梭于更高的维度,而人类的肉体只能局限于三维空间,精神虽然被认为可能是更高维度的存在,但在精神领域,现有的研究水平还相当落后,不足以解释许多现象。

小雪豹把小狮子带到一边去:“管他们认不认识呢,反正最后都是一样的。”

 

一样吗?不一样吗?

喻文州知道,这个现在还很青涩的军校生会成长为一个多么优秀的军队统帅。而他不会再去追逐权力的巅峰,这次换他来寸步不离地伴随着他、密不透风地保护着他。

至于他下定的决心,没必要让黄少天知道。就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不过是迷失在了信息洪流中。是梦中梦也好,是再世为人也罢,既然他又遇到了黄少天,总要试着向命运挣一个圆满。

 

 

Free talk

写这篇文耗费的时间和精力远胜过我写作一般短篇的投入。首先它的结构和剧情是比较复杂的,可以看作三个独立的故事,但彼此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其次在第一个故事,我尝试了比较黑暗向的风格,刻画的人物形象也偏向所谓病娇,希望能给读者一点出乎意料的感觉。

这篇文用了哨兵向导的设定,只是为了方便进行时空操作。另外,埃忒尔是希腊神话中的光明太空神,我觉得这个属性比较符合少天在我心中小太阳般的形象,所以就使用了这个名字来给少天的精神体命名。

感谢阅读。愿喻黄伴你我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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