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远洋之舟,我是偶然经过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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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黄】《不羡仙》END

蛇妖喻X转世下凡的神仙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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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城山山脚下有一个叫青城村的小村落,村子里黄农户家最近抱上了个大胖小子。黄家媳妇生孩子那天,天降五彩祥云,云间仙乐飘飘,百色花瓣自云端飘落,山林百鸟齐鸣,凤凰乘风而来,二鸟盘旋于茅舍草屋之上,直至婴儿清脆的啼哭声响起,才双双飞走。

村里德高望重的老夫子捋着长长的胡须,言之凿凿道:“此乃圣人降世之征兆。”

 

同日,进山打猎的猎户说,在山里看到了两条身长数十米的巨蟒,村民们都嘲笑他夸夸其词。

村东头的赵寡妇啐道:要真有蛇,早被神鸟叼去吃啦!

猎户见无人相信,只得闷头回家。

猎户所言非虚,只是人妖殊途,相比凡人的世界,那是另一个更血腥更残酷也更奇幻的世界。

山中确有两条大蛇,一条青蛇长居于此,方圆千里内的花鸟鱼虫、飞禽走兽凡有成精成妖者,莫不听从其号令,可谓名副其实的“地头蛇”。

另一条蛇是白蛇,白蛇曾与青蛇一同修行过一段时日。后来迁居西湖,今次是回来探访故友。

青蛇名为喻文州,他因天降祥瑞的异兆从潜修中提前苏醒,却没想到,这异兆甚至惊动了远在西子湖畔的叶修。

叶修撑一把模样古怪的伞,即使站在近前,周身也似笼着一层烟雨薄雾。

叶修的道行比喻文州深,按理早该渡劫飞升,或者干脆被天雷劈个魂飞魄散,但他却仍停留在凡间。他手上那把伞大有古怪,恐怕有隐藏修为的效用,否则叶修也不会去哪儿都随身带着这么一把破伞。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又缺什么材料了?”喻文州问。

叶修懒懒瞥他一眼:“我不是来打秋风的,是来贺你。”

喻文州闻言却是笑了:“贺我?我怎么不知道近来我有什么好事,值得你千里迢迢前来相贺。”

叶修指向祥云汇聚之地,道:“正经的上清仙人下凡历劫,可不正便宜了二十年后要渡化龙劫的你。”

喻文州“唔”了一声,不置可否。

“你呢,你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

叶修愣了愣,然后说:“啊,大概是因为,我想知道如果有一天雷峰塔倒、西湖水干,塔里会不会真的有一条我的痴情同族吧。”

喻文州被这个老不修气笑了:“你快回去守着你那破湖吧,万一你离开这会儿它就干了怎么办。”

“喂,做人要讲良心啊,我好心来提醒你,你怎么还对我施以恶毒的诅咒!”

喻文州无言以对。

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许仙又转世了,烟雨朦胧中,在断桥上看见一个撑伞的背影,结果转过身来是这么个三句话能怼得人说不出话的主,会不会幻灭到直接跳湖。

 

说回青城村的黄农户家。

凤凰虽然离去,但天际祥云久久未散,即使到了晚上,五彩霞光仍清晰可见。正当此时,白衣翩翩的俊美青年踏月而来,手执一枚七彩薄片,这薄片触感冰凉,边缘圆润,似玉非玉,流光溢彩,甚为神异。

朴实的农民何曾见过此等凭空御虚之法门,当即便口呼仙人要行跪拜之礼。

喻文州作出抬手之势,远远将人扶起,他食指轻轻一弹,那枚七彩薄片便飞到襁褓中的婴儿身上,被一条红绳穿在了他的脖子上。

“天降祥瑞是吉亦是凶,令公子恐遭他人觊觎,此物可保他百毒不侵,寻常邪祟亦不得近身。十四岁生辰过后,送他上青城山,令公子命格贵重,若潜心修行,假以时日未尝不能登临仙境。”

喻文州转身离开时听到身后呼唤:“仙人,仙人留步!”他心里好笑,自己分明是妖,还是仙门正派得而诛之的大妖,却竟被无知凡人当做了神仙,真真可笑之极。这仙人也是倒霉,怎不投生到钟鸣鼎食之家,竟投到了一个普通农户家中,怕是有人从中作梗也未可知。

“何事?”

“仙人能不能给小儿起个名字。我和孩子他娘都没念过书,怕起的名不合适。”

喻文州愣了愣,抬头远望,今夜月色正好,一轮中天满月高悬夜空,照得几缕云絮也纤毫毕现。

“黄少天,少年的少,天空的天。”

 

十四年弹指一挥间,这十四年,黄少天的日子不可谓不逍遥不自在,村里人都知道十四岁那年他就要跟随仙人修道去了,于是纷纷喊他“小神仙”。黄少天自个儿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感觉,横竖他也没见过自己出生时那惊天动地的异象,只当自己大概是话本里那些根骨清奇、百年不遇的天才,高人不都有见了天才不收徒就不舒服的毛病么。唉,只求那什么高人别是个白胡子飘飘的老道,不然可不得把他闷死了。

黄少天长到十四岁还能这么无知无觉,不得不说,实在是他心大。什么三岁那年溜出去玩遇到一只想吃他的大老虎啦,什么六岁在下学回来的路上差点被一只老鹰叼走啦,黄少天都觉得不过是虚惊一场,回家之后甚至没跟家里大人说,通通抛诸脑后。

当然,正因这些精怪妖兽只挑他落单时下手,也就无人得见——

当血瞳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时,当铁羽雄鹰的鹰爪堪堪触及黄少天衣衫时,他胸口的鳞片光华大盛,幻化出一条青蛇的虚影,青蛇目光森冷,獠牙尖利,时不时吐出鲜红的蛇信。

久而久之,这片地界上,所有妖怪都知道了,青城村的这个小神仙是山中那位祖宗的逆鳞。这不,青蛇的逆鳞就挂在小男孩脖子上,小男孩不知这是何等凶煞之物,也不知道这是玄门中人人求而不得的上等法器,只当是仙人交与他的信物呢。

 

黄少天并未想到,当年与他的父母定下约定的“仙人”竟是个看模样不比他自个儿大多少的年轻人。黄少天一点也不怕生,再加上喻文州的住处也不是什么高门大宅,不过是两间比寻常农舍精致些许的小屋,黄少天更是没了敬惧。

这是黄少天第一次见到喻文州,却不是喻文州第一次见他,喻文州曾不止一次下山去看他。况且,蛇鳞只能压制寻常妖物,总有喻文州不得不亲自出手的时候。

在无忧无虑的小神仙不知道的时候,他的身后早已血流成河、白骨累累。那些他所无法想象的、千奇百怪的精怪妖魅受他仙气所引,或欲食他血肉,或欲吞他精魄,飞蛾扑火般而来。

随后,这些千辛万苦才修出了些许道行的生灵便尽数被青蛇吞吃入腹。无所谓对错,妖怪们固然是因贪欲而动了杀机,但青蛇的所作所为,说到底,也不过类似护食。妖的世界没有律法,强者为尊,弱者只能沦为他人的猎物。

 

“听我爹娘说,我的名字是你起的?”

小神仙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圆眼睛看向青蛇,眼睛里充满了好奇,一派全然不设防的天真无辜。

喻文州点点头:“嗯。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小神仙笑了起来,他又问,“我要叫你师傅吗?”

喻文州摇摇头:“我不是你的师傅。”

他教不了黄少天,一条凶性未泯的蛇妖,如何能教得了堂堂上清仙人。

“啊……”小神仙露出沮丧的表情,但他沮丧的时间并不长,很快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那我该叫你什么呢?”

“喻文州,称谓而已,无妨。”

“好的,文州,我们今天干什么呢?”小神仙又开始问问题了,“我在这里也要背道德经诗经论语吗?要种地放牛吗?我有时候还要给我妹妹讲故事哄她睡觉,这里也有别的小孩子需要我给他们讲故事吗?”

喻文州一时语塞,他觉得叶修已经挺烦人了,但叶修烦人烦在怼人怼得精准,而黄少天,他纯粹是话多。

“今天没有什么事情要做,你只要不出去乱跑,想做什么都可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

小神仙欢呼一声,喻文州刚要离开,发现自己的衣袖被拽住,回头就看到少年充满期待地看着他:“这里只有我一个小孩子,那你晚上要给我讲故事哦!”

也许是小神仙的笑脸太天真烂漫,也许是多年的暗中守候早已让他将这小家伙视作了同族后辈一般,那句“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到底没能说得出口。

“好。”

喻文州听到自己这样回答。他并没有发现,在他望向黄少天的时候,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少年察觉他态度的软化,高兴地扑到他身上。

十四岁正是男孩子们刚开始抽条长个子的时候,黄少天现在也不过刚到喻文州胸口,他身上有一种雨后青草般清爽又蓬勃的气息,胳膊和脸蛋都白白软软的,还带着属于孩童的稚嫩柔软。

喻文州迟疑许久,最后还是伸出手,抱住了黄少天。

小神仙抬起头看他,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文州对我真好!”

喻文州低低地“嗯”了一声,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再说话。

 

四年后。

时值仲春,万物欣欣向荣,也是动物繁衍生息的季节。

这些日子以来,喻文州时常不见踪影,黄少天一开始没怎么放在心上,发展到后来,喻文州竟彻夜不归。翌日黄少天打趣道:“这春暖花开呀,人也容易饱暖思那什么,你是不是下山去找你的相好了?”

喻文州微微皱眉:“你还小,懂什么。”

“那到底是不是嘛!”

黄少天不依不挠地问,筷子都放下来了。

今天喻文州给他炖了鱼汤,汤用文火煨得奶白,少年唇色红润,如林间灼灼的桃花,唇角沾了一点白色汤渍,竟叫喻文州看了几眼便狼狈地转开了目光。

“没有的事。你待在家里,不要乱跑,我晚上可能不回来。”说着又出门了。

 

黄少天这些年早把山上转了个遍,他已打定主意,非要探出喻文州这些日子时常失踪的真相。四年里,喻文州倒没有真的就让他无所事事,隔三差五便教他一些不需要什么法力就可以使的小法术。

黄少天自己不知道,但喻文州清楚得很,他是天生仙胎,学起法术来也是事半功倍,旁人要练上几个月的法术,他学个几天就能使得有模有样。

今日他在喻文州身上下了个追踪术,竟也未被喻文州察觉。

黄少天循着法术显示的路径,渐渐走到了密林深处,追踪术显示,喻文州就在他面前的山洞里。望着黑黢黢的洞口,好奇心和对未知事物的恐惧,最后还是好奇心占了上风。

洞内干燥阴凉,并无任何怪异味道,黄少天正在心里嘀咕,喻文州没事跑这山洞里干嘛,便对上了一双妖异的竖瞳。

一瞬间,黄少天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他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面前这条青色大蛇少说也有七八丈长,正盘踞在一根石柱上,它死死盯着黄少天,却又似乎处于某种顾虑,并没有张开口把黄少天吃下去。

经过最初的恐慌,黄少天渐渐找回了一点理智。

喻文州,他是来找喻文州的。

追踪术只对活物有用,法术没有失效,说明喻文州就在这里,而且还活着……

黄少天深吸一口气,说:“你,你是文州吗?”

青蛇晃晃脑袋,贴着地面游向黄少天。

黄少天的声音不可控制地发抖:“你要干什么……”

也许是因为受到惊吓,少年此时脸色苍白,额发被冷汗浸湿,贴在白玉般的面颊上,原本鲜艳如花的唇瓣亦是血色尽褪,唯有被牙齿咬住的一小块下唇,显出一点鲜润的血色。

正当黄少天觉得自己小命休矣时,突然被一双熟悉的手遮住了视线。

这双手拥抱过他,牵过他的手、摸过他的头,给他做饭,给他缝衣。

“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为什么要跑出来。”

喻文州的声音是一种带着疲倦的沙哑。

“你就是刚才的青蛇,对不对?”

“嗯。”

少年眨了眨眼睛,鸦羽似的睫毛刷过喻文州的掌心,带来一阵轻微却不可忽视的痒意。

喻文州的呼吸蓦然变得粗重,他沉声道:“既然被你知道了,我也不便再留你。你现在就走,马上下山,永远不要再上青城……”

喻文州的话还没有说完,黄少天便转身拥住他。

“你凭什么赶我走!你真的以为我对你的真实身份一无所觉吗?为什么你不会变老,为什么明明住在山中,家里却从来没有蛇虫鼠蚁,甚至就连夏天也没有蚊子苍蝇,为什么,为什么小时候你会送我一块鳞片……”

黄少天不管不顾地将自己心底积压已久的疑虑尽数说出,然后他才意识到,现在的喻文州,是没有穿衣服的。

怪不得刚才喻文州要捂住他的眼睛,等等,可是他们不都是男人吗?有什么不能看的?

唇上突如其来的刺痛与灼热夺去了黄少天的注意力,他拼命睁大眼睛,却只能看到喻文州紧紧闭起的双眼,那双平日里总是静若寒潭的眼睛,此时想必已掀起惊涛骇浪,否则为何即使是双眼紧闭,他的眼睫也抖得这样厉害。

喻文州吻他吻得凶狠又深入,黄少天渐渐感到呼吸不过来,挣扎着要推开喻文州。

少年片刻前还苍白如纸的脸染上了晚霞与桃花的颜色,那里原本不该被任何人触碰,如今却为一只妖所占据、玷污。

吻结束得极为艰难,喻文州仿佛是从什么天罗地网般的迷魂阵里抽身出来,仅仅只是松开黄少天这个举动,也像是耗费了他许多力气和全部的理智。

他微微侧过头去,声音比之前更哑:“现在知道我为何要赶你下山了吗?”他不敢再去看黄少天,却知道黄少天仍站在原地,不由皱眉道,“怎么还不走?”

“我不想走。”

小神仙面若红霞,唇似桃李,眼神如被春风扰乱了的一池春水,声音虽轻,决心却坚定。

自从黄少天上山以来,喻文州心里就像是被种下了一棵树,这棵树以他心头血肉为食,每一次抽条长叶,于喻文州而言,皆是锥心之痛。

今天这棵树开花了,喻文州觉得痛不欲生,却偏偏又是很欢喜的,欢喜得让他头晕目眩。

“你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你会后悔的。

即使是下凡历劫,和一个妖孽有这样一段牵扯,对上仙而言,亦是奇耻大辱。

可他的小神仙却重新投进他怀中,仰起头,带着紧张和青涩,却又无比认真无比虔诚地亲吻他。

至此方是劫难,动情,才为万劫不复。

 

自从见过了喻文州的真身,黄少天便动起了许许多多的歪脑筋。

比如夏天,他总是让喻文州化出真身,然后脱掉外衫和上衣,只穿一条裤衩抱住冰冰凉凉的蛇身。

小神仙原本便生得细皮嫩肉,上山以后,一切事务均由喻文州一手包办,更是养得他一身皮肉白皙光滑,床笫之间哪怕只是亲吻时稍稍用力,也会留下鲜红的印子。喻文州瞧见他胸口和腿根未曾褪去的印记,不由道:“山中远比山下凉爽宜人,天气本没有这样热。你少招惹我几次,也好过每回到最后总哭着求我罢手。”

黄少天毫无防备地摊开四肢,只觉得自己仿佛躺在一块柔软的冰上,惬意地要冒泡泡了。

小神仙笑眯眯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喻文州不许他贪凉,片刻便又换回人身。

黄少天回答得爽快,到了这时却又拔腿要跑,冷不防被喻文州抓住脚踝,“哎”一声跌倒在喻文州身上。

四目相对,黄少天先忍不住笑了。

“哎呀,那什么,话本里都说‘蛇性本淫’,看来是真的哦?”

喻文州的手伸进黄少天浑身上下仅剩的那条裤子里,也不知他做了些什么,片刻功夫,黄少天面色泛红,呼吸急促,一张口便是似痛苦又似欢愉的呻吟。

青蛇咬住他水润鲜红的唇,语声模糊道:“既然你说了,今日便让你将书里写的‘蛇性本淫’,好好地体会一二……”

 

黄少天会遇到这只受伤的野兔精纯属意外。喻文州住的地方方圆一里都是禁区,生灵莫入,这只小兔子恐怕也是逃命时慌不择路,才闯进了禁地。

黄少天为它包扎好伤口,小兔子蹦蹦跳跳两下,化成了个七八岁的男孩儿,还留着一对兔耳朵没变化完全。

兔耳朵摆摆,男孩好奇地说:“你就是那个转世下凡的神仙么?”

“嗯?神仙?”黄少天觉得好笑,“那都是传言罢了。”

“不可能,错不了的。青城君从你降生那日起便选中了你,后来我们听说,青城君要渡天劫了,你是上仙转世,非肉身凡胎,能为他挡天劫,要不他干嘛护你护了快二十年呀?”

黄少天知道青城君是谁,因为喻文州住在青城山,又是停留人世间的妖类中修为最最顶尖的大妖之一,旁人便尊称他青城君,可他却从没想过,喻文州当初为何送他那块蛇鳞,为何要让他上山,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一愣神的工夫,小兔子已经溜远了。又不知过去多久,喻文州发现他不在,出来找他。

喻文州先去握他的手,发现他双手冰冷,皱了眉道:“山上冷,现在又入了秋,下次出来多带一件披风。”

蛇的血是冷的,这冷血蛇类却在冷冷的秋风中,握着他的手为他暖手。

黄少天笑了笑,点头应道:“好。”

 

随着天劫之日将近,喻文州也不得不将这件事告诉黄少天。

“我有一位叫叶修的朋友,他修为高深,甚至在我之上。到时候他也会来,你就待在他身边,千万不要离开他周身三尺内。”

黄少天摇头:“我又不渡劫,就算和你在一块儿,那雷难道还能劈我不成?”

喻文州一时语塞。

黄少天展颜笑道:“你渡劫成功了,我一定要做第一个恭喜你的人,不在你身边怎么能行呢?”

喻文州还待拒绝,门外传来一个懒洋洋的熟悉嗓音:“你就答应他呗,他说得对,天雷是长了眼睛的,只劈你,不劈他。”

来人正是叶修。

 

当天夜里,黄少天睡下后,喻文州推门出来,叶修果然也没睡,抱着他那把破伞,坐在喻文州的院子里,怡然自得地喝着喻文州的酒。

喻文州面色森冷,眼神也冷:“你今天为什么要骗他。”

叶修露出个十分迷惑不解的表情:“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守他守了二十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妖蛇成龙,可不是鲤鱼跃龙门那么简单,那是与天一搏,你这是逆天而行。这些年你我或多或少都造下了杀孽,杀孽越重,天雷威力越甚。青城君,你不会以为你真能靠自己扛过那九九八十一道天雷吧?”

叶修想起刚才喻文州出来的方向,恍然大悟道:“你和他睡一个屋,噢,怪不得呢!”

“叶修!”两人谈话前早已布下结界,喻文州也不虞有他,“明日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之前,你将他带走。”

叶修收敛了玩笑神色,正色道:“我只问你一次,你真的想好了?”

“绝不后悔。”

“你想过没有,或许他愿意为你挡那道天雷呢?他纵然仙身被毁,只要回到了九重天上,重塑仙身也不过几百年光阴,而你一旦失败,就是神形俱灭、魂飞魄散。”

“这不是买卖。”喻文州回头望了望黑暗中亮着微弱灯火的小屋,微微勾起唇角,“他愿不愿意是一回事,我骗他、利用他却又是另一回事,情之一字,不能以得失算,不能算。如果我这么做了,几百年后,你以为我还会是如今的我,他还是会是现在的他吗?与其让他永远恨我,不如让他爱我一世,等他回去了,这一世不过是他所历千万劫难中无足轻重的一劫。”

 

黄少天睁开双眼时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处在一间极广袤空旷的宫殿之中,头顶是以无数秘宝绘制的周天星辰大阵,沟通星宿本体,无时无刻不向外散发着神秘的光芒。身下是祥云汇聚而成的云床,轻若无物,柔若无絮。

空白一片的脑海中突然闪现一幅触目惊心的画面——

渡劫那日,天际沉云似泼墨染就,天地之间狂风大作,整片青城山都在天威之下簌簌颤抖。

天雷九九八十一道,前八十道皆已落下,雷云暂时偃旗息鼓,却并未消散,而是酝酿最后、最沉重的一击。

青蛇早已遍体鳞伤,有些伤口甚至深可见骨,白衣亦被鲜血染透。

最后一道天雷奔落时,黄少天忽然双手结印,将叶修朝外推去。

喻文州愕然,叶修的神色却是几分了然几分感慨。

“喻文州,我心甘情愿。”

荡涤万物的浩然雷声中,这一句话却依然掷地有声。

 

黄少天跌跌撞撞出了殿门,值班的小仙官拦他:“上仙不可!您刚刚归位,元神未稳,应……”

一个冷冰冰的“滚”字自齿缝间挤出,向来好风姿又好脾气的仙君眼含血丝、面色惨白如鬼魅,“本座要去何处,轮得到你来管?!”

循着记忆一路到了青城山,当日渡劫之地被劫雷轰出一个深达数十丈的巨坑,坑中静静躺着一具焦黑蛇骨,蛇骨边,委落于尘土间的白衣先是染了血,再又被泥泞所污,早已看不出最初的颜色。

黄少天从云头跌落,当指尖触及冰冷骨架时,小神仙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雨水几乎和他的泪水同时落地。上仙落泪,苍天亦与之同悲。

雨水洗净尘埃,一枚红绳穿过的七彩鳞片挂在蛇骨骨架上,黄少天正要去取下那枚鳞片,忽的从身旁伸出一只手,替他取来那片逆鳞。

黄少天转过头去,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喻文州牵起他的手,将鳞片放进他手心,道:“我原本是想一直守在你身边直到你醒来的,但新近飞升的神仙总要去受封。没想到我刚刚离开,你就醒了。我听说你下了凡,便猜你会来青城山。来一趟也好,差点都把这东西忘了。”

黄少天怔怔地看着他:“你是真的吗?”

雨水不能近其身,尘埃不能污其容,可这张脸上却满是令喻文州心痛到无以复加的泪痕,平日里灿若辰星的双眼也哭得红肿,全无了神采。

用力将面前仍是一副少年模样的上仙拥入怀中,喻文州道:“是真的,千真万确。凡人或妖类成仙要脱去肉身凡胎,上了九重天再塑仙身,若不是分身无暇,我早该来将这里收拾干净,免得放在这里让你看了不高兴。”

小神仙在他怀里吸吸鼻子,红着眼睛冲他笑:“没有不高兴。你没有死,怎样我都高兴。”

 

喻文州不期然想起,黄少天十四岁上山那日,两人初次正式会面。小神仙对青蛇的“险恶居心”一无所觉,青蛇也未料到,有朝一日,他会让自己二十年筹谋付诸东流,却还觉得甘之如饴。

那时少年对他展颜微笑,一派天真无邪,确是神仙下凡、不同寻常,一眼就误了终身。


END


就是昨天发的脑洞啦,打了鸡血,一天就写完了,嘿嘿。我真滴好喜欢写这种神仙文,仙侠和武侠我也是极喜欢的,以后有空再慢慢来写。咳,拉灯的地方你们懂的(。

刚才忘记说辽,昨天代理小姐姐跟我说,我之前那个喻黄本《溯洄》又扒拉出三本库存,有兴趣的随便买买吧。我跟小姐姐确认过了,不会再有余量了……购买戳↓

《溯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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